荒山月下

一个破写生子文的

切记切记: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

谨言慎行,守本护心

【双璧】《西洲曲》·壹

*双璧年上非ABO生子向,be向,微仪追,不喜慎入。

*忘羡曦瑶知己,魏无羡死后未被莫玄羽献舍设定。

*时间线异常混乱,大致剧情未改动,尽量不ooc。


————




蓝氏宗主继任典礼完毕,蓝景仪与蓝思追为着迁居之事来到静室门前,两人面面相觑,都不知如何开口,要敲门的手上上下下几回,却仍没有敲下。正于二人纠结万分之际,熟悉的清冷沧桑之声传出。



“进来吧。”



蓝景仪望向蓝思追,眼神中满是征求与为难之意,蓝思追松了口气冲他微笑,眨眼轻点了一下头,与他默契地轻巧推门而入。两人脚步极轻,不扰仪态,入室后不见人影,四下张望,后于露台处看见了白发婆娑的蓝曦臣。



蓝曦臣着一袭蓝衫盘腿坐在那处,背脊挺直如松,本应乌亮的长发已尽数白了,容貌却因多年修行与年轻时候分毫未差,鹤发童颜的模样不甚突兀,全然不像知天命的年岁。阖眸不语,似古水无波,眉眼间萦绕多年的忧色已解,如今俗世尽了,竟显豁然开朗。



二人跪于蓝曦臣身后,抚手屈身恭敬道:“泽芜君。”



如水投石,似是丝毫没入他的耳。



良久,蓝思追还算沉得住气,蓝景仪却有些按捺不住,几欲起身,却被思追的眼神制止,不许他乱动,他也只好作罢。



蓝景仪十分担心蓝曦臣。这样的泽芜君,他从未见过。



二十年前的他常带着温润的笑意,见他一笑便如沐春风;十年前的他已失了笑颜,一对好看的眉再未松解过,眸中澄明尽失,满目沧凉黯淡无光;可像如今这般淡然自若,安之若素,似是下一瞬就要跳脱生死轮回,羽化登仙而去,彻彻底底消失在他眼前,从此世间再没有蓝曦臣这样一个人了。



蓝景仪关心则乱,再也忍不住了,直起身子便向蓝曦臣叫道:“泽芜君!我,我……”



他还未想好要说什么,他不知该说什么,他也,不能说什么。



蓝思追忙阻了蓝景仪的动作,蹙着眉对他摇头,焦急神情似在斥他冒失。



安抚下景仪,蓝思追望着眼前的蓝曦臣,想起了那人还在时的模样,一时间鼻头一酸,竟要落下泪来了,只得低着头一吸鼻子,再朝蓝曦臣一拜,借着垂首的功夫擦去摇摇欲坠的泪珠。



“泽芜君,可不可以,请您不要走?”



即使知道这一问是徒劳无功,可他要问,为他,为景仪,为已不在的那人问。



“一年了,西洲,该去了。”



蓝曦臣言语间带着三分欢欣意味,还有些近将解脱的轻松。一言既出,自然是劝不住的。



他要去西洲了,去寻他的弟弟,寻他的心上人了。



得到了回答,蓝景仪重重跪地叩首,蓝思追再也克制不住心绪,压抑着声音不哭出声来,却是周身颤抖,泪珠滴落,在绣着卷云纹的衣袖上晕染开来。



蓝曦臣睁了眼眸,羽睫微颤,望远山千重,心中一片开阔。



他的心上人曾对他说,想将一人藏在云深不知处,这话入了他的耳,使得他也将这小小的心思藏了起来,已过经年,仍未忘却。其实若可以,他想带那人看遍人间烟火,山河远阔,而不是将他拘于这小小的云深不知处,他是不愿的。



可惜,终究是敲冰求火,煎水作冰。



蓝曦臣悠悠然起身,颀长身姿立于二人眼前,蓝景仪抬眼望去,似是见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泽芜君,心有向往,虽世事浮沉,却自有一方净土。



蓝思追还未止住眼泪,便被蓝曦臣扶了起来,待站直了身子,身旁的蓝景仪仔细扶着他,面带忧色。蓝曦臣从袖中抽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帕递给蓝思追,目光柔和,像是看待自己长成的孩子,可蓝思追已过而立之年,看他的眼神多是尊重、敬仰,鲜少再被这样看着了,虽有些难为情,心里还是欢愉得很。笑颜展露,帕子却攥在掌间舍不得用,蓝曦臣见他笑了,难得也嘴角含笑。



我将他们护得很好,你看见了吗?如此,能安心些吗?



“有了身孕,不宜这般悲喜交加,顾好自己才是。”蓝曦臣淡然关怀开口,却惊了蓝景仪与蓝思追。



原是二人有意瞒着此事,却不知蓝曦臣早便得知了。



“泽,泽芜君……我们……”蓝思追有些无措。这近三个月的身孕,瞒了一个多月了。



其实不然,自那件事后十四年了,这也只是他与蓝景仪的第一个孩子。喝了十余年的药,就是怕此刻情形,担心泽芜君会忆起伤心旧事,想起那个多多少少因他而未能降生的孩子。若非医师告知,再不停药,今后便再难生育,也不会有此刻情况。



蓝曦臣错开目光不再看他,似是在看着那人曾坐过的地方,又似看到了已不在原处的避尘剑,总之没有看他。



他知道两个孩子忧心的事,倒是释然笑了,劝慰道:“你们不必感到为难与歉疚,往事不可追。你们能有这个孩子,我替你们高兴,他也会高兴,不是吗?”



这样的问题,二人没一个能回答得上是与不是。



蓝思追紧握着帕子的手颓然垂在身侧,另一只手覆在已经能摸到些弧度的小腹上,却半分先前的喜悦也无,此刻忆起恩师,心中满是苦涩,低着头一言不发。蓝景仪咬着唇默不作声,呼吸声沉沉,似是在忍耐极大的难受,当是与思追一样的心思。



蓝曦臣侧首,看着同样垂头引咎自责的两人,再说不出劝慰的话来。



无数个午夜梦回,蓝曦臣自责得几乎发疯,可是又有何用呢?那人已经在西洲葬了十四年,再没人能让他回来了。



当时没人能劝得住他不再自责,如今他也同样劝不住这两个至情至性的人。



蓝曦臣回身,走到蓝景仪身前,抬手搭在他肩上,引得他与自己对视,目光灼灼。




“景仪,姑苏蓝氏交给你,我很放心。”蓝曦臣坚定道。



蓝曦臣几乎没使什么力气,却如千斤重担压在景仪身上。



蓝景仪是做好了当家主的准备的,可如今面对老师如此重托,不由生出几分胆怯与犹豫来,生怕自己做不好,辜负了恩师。



“我,我……”蓝景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,忙咽了下口水。忽而有些冷了的手被一团温热握住了,是蓝思追。



蓝景仪侧目,思追正在他身旁微笑望着他,含情脉脉,坚定不移,似是在给予他鼓励,推着他前行。一时间,暖意涌上心间,顺着血流传遍四肢百骸,驱散周身寒冷。



蓝景仪骤然跪地,向蓝曦臣行了一个毕生最周全的礼,拱手冲人说道:“蓝愈必不负恩师重托!今生今世为姑苏蓝氏呕心沥血,死而后已!”



看着此刻的蓝景仪,蓝曦臣哑然。



他像是看到了自己。云深不知处被烧,他肩负叔父嘱托与全姑苏蓝氏的众望,带着藏书出逃之时,也是这般模样吧,不过,他的学生比他幸运很多。




蓝景仪自小便与众不同,有着异于蓝氏同龄人的朝气与生机,蓝曦臣也从不遏制他的生长,同样也变着法儿地不许别人制止,因为他在景仪的身上,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姑苏蓝氏,不再以古板著称,而是生动的,不再令人望而生畏的姑苏蓝氏。



可蓝景仪活得过于恣意随性了,这样做不成一个好家主,所以,来了一个蓝愿蓝思追,温柔的,能够让景仪心甘情愿听话的,知分寸懂礼仪,中和均衡,才是最好的蓝景仪与蓝思追。



蓝曦臣托着蓝景仪的手将他扶起,温润笑容一如当年。其实看着他们,他总忍不住地将这美好的情形安在自己身上,也只是想了想,便又不敢想了,旋即收回手。



“三日后,西洲寻我,之后的事,你们知道怎么办。”



蓝曦臣的半生都过去了,如今孑然一身,了无牵挂,这一次,他想任性一点点,顺着心之所向,走向最终的结局。



二人没再出言挽留,而是目送蓝曦臣携朔月裂冰离开静室,渐渐远去。当那秀颀身影消失得干净之时,有光落下,像是一直支撑在心中的一股强大力量轰然倒塌,如月光投入波光粼粼的湖面,继而碎了一地。



“啪嗒……”似有泪珠落地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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